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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、张家境况

  婚姻让女人走入原本陌生的婆家,与婆家人结缘。这种情缘关系普遍复杂,尤其我们这一代人,兄弟姐妹多,涉及的层面广,难题也较多,如婆媳关系、姑嫂关系、妯娌关系可谓千古难题。我与张家结缘四十年,又经历了什么呢?

  我的婆家在永定县城管角头实验小学边上。我嫁入张家时,家里还有奶奶黄琴英、公公张国财、婆婆黄来英,弟弟辉平和三个妹妹辉燕、春兰、利兰。奶奶清秀白净,慈眉善目,年老在家。公公是个文化人,毕业于厦门大学,是闽东南地质大队的工程师,为人热情,豪爽大气,有主见,能力强。当时,公公还未退休,他的工作单位在泉州,长期外出,婆婆在家操持家务。弟弟辉平还在厦门集美大学读书,大妹妹辉燕在托儿所工作,两个小妹春兰利兰才十来岁,在永定一中读初中。家里孩子多,家境困难,但家庭成员结构简单,一家人也温馨幸福。

  我在龙岩工作生活,刚结婚与婆家人相处并不多。真正较长时间的接触是女儿雯婧出生,回婆家做月子。

  产假期间,在永定家里生活了几个月,与婆家人朝夕相处,对张家也有了更多的瞭解。奶奶因行动不便,整日坐在家里,我女儿出生让奶奶升格为太太,老人很高兴。我常常带着小宝宝陪奶奶聊天,听奶奶讲张家的往事。

  据奶奶说,张先生的公太张杵泰,育有两儿三女,大儿子张福荣,也就是张先生的爷爷,小儿子张华荣就是满叔公。爷爷张福荣和奶奶黄琴英育有一子,也就是我的公公张国财;爷爷奶奶另有两个女儿,一个是张茂林表哥的母亲郑华娣姑姑,是爷爷张福荣大姐的亲生女儿过继回娘家;另一个是赖素娥姑姑。素娥姑姑的小儿子简中朝,是永定中医院的骨科专家,就是我母亲暮年两次摔倒的主刀医生和主管医生。素娥姑姑的大儿子简顺朝,勤劳吃苦,他经营的永定牛特餐馆牛系列客家特色美食,曾上过CCTV-4 《走遍中国》栏目,名扬四方。

  奶奶说,张家祖辈是生意人,至公太、太太这一代,家境还殷实富足,家里的银元多到用簸箕来装。由于大人忙于生意,太太又宠溺儿子,尤其疼爱满子。家中的银元,满子可以随手拿,任意取用。教育的缺失,以致于儿子长大后也不成器。满叔公解放初期也曾像模像样地背着驳売枪,在永定县政府任区长秘书。由于习惯了用钱大手大脚,入不敷出,最终因用钱过度丢了工作,老婆与他离婚,一生落魄,他也未留下后人。

  旧时,国民党征兵,是从每家每户的未婚男子中抽取,叫“抽丁”。爷爷先结婚,满叔公未婚,“抽丁”理应由满叔公去。但公太、太太偏心,舍不得满子去受苦送命,就让已经结婚了的大儿子去顶替。爷爷为躲避被“抽丁”,远走他乡未归,留下奶奶母子在家孤苦无依。

  那时奶奶才二十出头,自己带着两岁的儿子,孤儿寡母,靠为商人货物运输,挑担从永定挑至广东大埔,赚血汗钱维持生计,培养儿子成才。

  奶奶是家里的灵魂人物,勤劳聪慧,吃苦耐劳,说话细声细语,特别有亲和力与感染力。她思维敏捷,条理清晰,她的言行对亲人影响很大,家里人说话做事常常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思维模式走。张先生说他们兄妹五人都由奶奶一手带大,以前家里日常生活的大小事务都由奶奶一手安排,更了不起的是张家原居住的那幢七十年代盖的房屋,也是在奶奶的操持下盖起来的。

  张先生说当时张家原祖居地,因年久失修,在六十年代倒塌了,变成荒芜毛草坪,归东方大队第十生产队所有。奶奶据理力争,从他们手里要回了祖居地,开荒种菜。七十年代初,张家所在的西北大队将这块地分还给张家作为自由地,才得以保留张家这块祖居地。

  1974年张家向大队和公社申请在这块自由地上建新房。盖新房时,张先生已读高中,他利用暑假和周末课余时间,拉山石,挑黄泥夯土。整栋新房的地基所用山石全部是他用板车从十来公里的地方拉回,新房用的黄泥夯土也都由他用土箕从北门山上一担担挑回,异常艰辛。1975年底新房完工落成,张家八口人才有安身之处。

  我的婆婆是个非常好的老实人。她单纯可爱,眼神温和,心胸开阔,待人宽厚,对待家人总是充满了关爱,对于自己拥有的一切始终胸怀感恩之心,婆婆话语不多,整日忙碌着生计。印象中,我从未见过婆婆生气的样子,老人从不与他人红脸闹意见,也从未听过她的不满抱怨声,再苦再累再烦,她都不急不躁,慈祥宁静。

  奶奶晚年,生活处于半自理状态,整整十一年时间,婆婆细心照料,从未见过婆婆厌烦。奶奶是智慧之人,逢人便夸媳妇的好,还对自己的媳妇说:“你那么孝顺,也一定会有儿媳命,将来你的儿媳也一定会一样对你好”。公公暮年,也是婆婆照顾,那时婆婆也七十多岁的老人,但公公要求高,不接受保姆,也只好婆婆亲力亲为。公公生病了,情绪低落,心情烦躁,脾气不好,婆婆总是好言相劝,耐心安慰,生活上也始终细致周到地呵护着公公。我们亲眼见证了婆婆长期照顾奶奶和公公的辛苦过程,深深为之感动,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对婆婆的评价也极高,我与婆婆相处也能感觉得到她为人骨子里透出的善良。

  弟弟辉平,大学毕业后分配在下洋侨育中学任教,当时接触不多,但也感觉得到他对大嫂的尊重和友好。大妹妹辉燕,憨厚檏实勤劳,当时还待字闺中。产假期间,她照顾了我许多,只要大哥未回家,晚上都是她来陪我,帮我一起带孩子。我女儿周岁至两岁期间,放回永定家里,主要也是她带,我女儿与大姑姑也特别亲。两个小妹妹利兰春兰也乖巧,很爱侄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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